陈十站在人后看着被围起来说笑的七星,轻轻吐口气。
对嘛,就该笑起来,要不然背着剑站在厅内,怎么看都像那个家伙,太吓人了。
……
……
宣宁城是北境最大也是最边境的一座城。
城池宽阔,虽然没有中原腹地那么精美,但房屋林立,树木高大,气势古朴苍茫。
只是艳阳高照的街上人不多,店铺也一多半没开门,偶尔看到有车马经过,装着家什,车上坐着老老小小。
一间开着的但没有客人的店铺,两个店伙计站在门外聊天,看着从街上走过的这一家人。
“东城的老黄家也搬走了。”
“东城快走空了吧。”
“东城可以说都是土生土长的,他们都走了,可见这边境形势是真不行了。”
“这样下去,今年年底,这城里就没多少人了。”
两人说着话,忽地其中一个抬了抬下巴,哎了一声:“看,那边是外乡人。”
另一人看去,果然在老黄家高高的马车过后,有三个风尘仆仆的人走在街上,左看右看,似乎在寻找什么,他们年纪大的头发花白,年纪小的还一脸稚气,好奇地打量四周。
“这位小哥。”年龄中等的男人看到两个店伙计,打招呼问,“附近有饭馆吗?”
两个店伙计回过神忙说:“有有有。”
还好有一家,再晚来几天就关门了。
给这三人指路,店伙计又好奇问:“你们是外地人?”
那稚气少年略带羞涩地说:“是,从青州来的。”
两个店伙计还愣了下青州在哪里,回过神更惊讶:“那么远,你们来这里做什么?”
年长的老者此时说:“做生意。”
说罢走开了,其他两人忙跟上,留下两个店伙计瞪眼。
做生意?跑到这么远这么危险说不定哪天就被夷荒人劫掠的地方做什么生意?不要命的生意吗!
“真的,真的,我发现最近咱们这里来了很多外乡人。”街上有闲汉听到了对话,跑过来说,“城外十里铺的客栈都住满了。”
两个店伙计更惊讶了,真的假的?
“真的,还真是做生意的。”闲汉说,指着城外,“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,新开了一家茶铺,还有个不能走路的瘸子当跑堂。”
两个店伙计眼都瞪圆了,不能走路的还能当跑堂?怎么跑?
第8章 宣宁城
一队兵马在大路上疾驰荡起烟尘,马上的兵士不知是天热了还是骑马颠簸,兵袍歪歪扭扭,看上去很不严整,不过不管胖瘦,面目锐利凶悍,马匹悬挂的兵器暗沉狰狞带着血腥气,如果在中原腹地见到这样的官兵,民众们会以为是匪徒,会立刻四散逃开。
但在宣宁府这边,路上不多的行人们并没有畏惧,而是利索地避让到路边,看着兵马中飞扬的旗帜,除了北海军旗,还有梁字将旗。
行人的视线又看向奔驰在最前方的将官。
将官年纪三十多岁,面容清瘦,鹰眼犀利,背着一对八棱锏。
“是梁二将军。”那行人说,神情有些惊讶,“他竟然回府城了,算起来有两年没回来了吧。”
“梁二将军回来。”另一个行人有些高兴,“看来最近边境没那么紧张。”
但先前的行人摇头:“也可能是情况实在危急,不得不回来商议对策。”
行人们揣测着,忽地看到疾驰的梁二将军猛地勒马收速,停在路边的一个茶棚前,人马带起疾风,让茶棚前悬挂的茶字旗乱飘。
尘烟中有车轮滚动声,伴着很不客气的询问“兵爷,喝茶吗?”
这语调与其说待客,不如说训客。
这种态度在繁华之地开店也开不了多久,更别说在人烟稀少的边城。
尘烟散去,待客的店伙计呈现在视线里,这是个年纪很大店伙计,但本身很高大,又站在一个奇怪的轮车上,手臂撑着负手抱在胸前,如果不是头发都白了,简直像个打手。
茶铺里倒是有不少人,不过大家的视线都盯着这个店伙计,似乎是被他吸引来的,但此时好奇被震惊取代,不知是震惊这队人马,还是震惊这个店伙计敢这样对兵爷说话。
“是梁将军。”
“是哪个?”
“一对八棱锏,是梁二爷。”
“梁二将军回来了?”
店铺内响起窃窃私语,还有人小声唤。
“外乡人,你不认得,这是梁二将军,不要失礼!”
抱臂的老店伙计似乎听不到,而梁二将军也没有抽出八棱锏,教教他待客之道,只一双眼盯着他的轮车。
“你是个瘸子,这个车让你站起来?”他问。
店伙计皱眉:“喝不喝茶?”
怎么,不喝茶就不答话?茶棚里的客人们心里发出哀嚎,没眼色的店伙计,看来这新开的铺子明天就要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