丽麂反问:“南朝抗拒北朝者,难道只我阿耶一人吗?”
苏贵妃不得不承认,近年来,南朝国势虽江河日下,南人对于自己的文化制度,却有一种奇异的骄傲与固守。
丽麂道:“皇后娘子命我传授蜡灯局南法制蜡、绯鹅指点粉黛局做面脂、口脂;南朝的文学、绘画、音乐,在北朝流传甚广,可见我们南朝并非一无是处。魏晋亡后,若北朝迅速南下一统,还会有繁华旖旎,至今遗泽不断,令人想往的六朝文明吗?”
苏贵妃道:“可如今南朝百姓过的什么日子?”
丽麂振振有词,“那是失淮地之后,我国失去了盐利,又面临严重边患,不得不加重赋税。在那之先,我国自太祖始,就讲究轻徭薄赋,藏富于民。”泍文唯ㄚi梿載棢址:&120106;i&9442;&119890;w&120114;&269;o
苏贵妃笑起来,“你年纪小,或许不知。你们太祖为政,确是讲究休养生息,但你祖父睿武王凭仗太祖积累下的国力,介入楚、闽内战,没有收到好处,反而耗光了府库,这才给我朝乘虚而入,南下攻取淮地的机会。当年的南朝,也耀武扬威过一阵子呢。”
丽麂语塞,细一忖,南朝衰落,的确是因为出了祖父这个败家子。
苏贵妃拍拍她的肩,温声道:“你身体犹虚,心力不济。等你好了,我们再辩,不然我也是胜之不武。”
正要安排她睡下,阍婢入报:“晋王来问昭仪娘子安。”
苏贵妃对丽麂道:“他早先来过两次,你都昏睡着,不能入见。今又至,却是见一面的好。”
丽麂犹疑,“他究竟是陛下侄儿。”
苏贵妃笑道:“陛下老夫娶少女,已然德行有亏,伤天和;再不许你与同龄人朋友往来,更无理了。不能惯他此种霸道。”
竹榻有轮,推到起坐间内。
丽麂未加衣,怀抱一隻白毛蓬松的波斯猫,倚在隐囊中,掩饰了不整的装束。
祖劭由两个小婢接引入,一叉手,在对面的牀上坐下。注意到她中衣披发,暗想:她晚间卸了妆,大概就是这样子,可惜只有叔皇能见;枕席间服侍,大概还更“无衣”……
却听丽麂道:“您一向对我不理不睬,想是听说我快死了,才勉强自己来探视。见我活着,以后大概又不会理我了。”
祖劭被她说中心事,尴尬地一笑,“即便如此,我也已是悖礼了。”
丽麂板着脸道:“教您为难了,真是抱歉。幸好我经此一病,涨了点儿自尊,不想再看您的冷脸了,往后必定远着您。”
祖劭听了,起来到她身边,“既是这样,我总得尝尝你的味道。”俯身与她接了一个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