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了张口,被姐姐惩罚的记忆涌上心头,最终还是啥也没说出来,哼了一声就撅嘴红着脸别开了头。
沈兰浅惊于两人的互动,面上不显,只暗自打量着那个少年,见他年纪不大却容貌艳丽,让人有一种异域感。他窝在靖王怀中,看似乖巧温良,但沈兰浅看得出这只是他的伪装,他眉眼间透着乖张,绝非燕上京那些养在温室中的公子郎君般无害。
挽红袖是什么地方沈兰浅当然听过,少年脸上还泛着肿意,显然是才挨过罚的,让人很难不联想到他是挽红袖的妓子。但以靖王殿下的身份和对男子的态度,不仅把他带回了王府,待他如此宠溺,允他亲昵地唤自己姐姐,还亲自抱在腿上亲自喂他用膳……
沈兰浅转念想到中秋将至,女皇召了各府入京,想来这位小公子是哪族的少君吧。
思索之间,沈兰浅的目光难免在少年脸上有了停顿,却正巧与别开头的祀幽撞了个对着。
面带娇羞的少年错开了姐姐的视线,发现姐姐的那个不知道哪来的侍奴在看自己,勾了勾唇,冲他露出一个高傲又挑衅的笑容,嘴皮微动,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。
贱、人。
沈兰浅眼睫轻颤,只当作没看到。
萧知遥全然没发现两人间的暗潮,有点好笑地把弟弟的头掰回来,给他介绍:“他叫沈兰浅,字令玉,是沈氏的嫡长公子。”
“沈氏?”祀幽微微仰头,脸上添了几分嘲弄,“原来这位哥哥便是沈氏那个誉满京城的大公子。之前便听闻沈公一直想为自家二公子谋一个少君之名,为此没少求女皇陛下,还以为她对儿子有多上心呢,没想到居然把您送来了阿遥姐姐府上做侍奴……”
祀幽这话说的直白,丝毫没掩饰自己的不屑。
嫡长公子又如何?嫁给姐姐了又如何?还不是只是一个低贱的侍奴吗。
“阿幽,不得无礼。”萧知遥感觉哪里不对,打断了他,又跟沈兰浅介绍,“他是祀幽,是西暝侯的独子,被家里惯坏了,说话总是口无遮拦,你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西暝侯独子……原来他是西暝府的琉璃少君,果真如同传闻中一般嚣张跋扈。不过没想到他居然和靖王殿下关系匪浅……
沈兰浅乖顺地垂眸低头:“殿下言重了,少君殿下性情直爽可爱,奴喜欢还来不及,又岂会介意?”
“这小子,直爽是直爽,可爱却未必。”萧知遥见他这样识大体,心中满意地点头,戳了戳祀幽的脸,“你还不给人家道歉?令玉是本王的表弟,按辈分,你还真得叫他一声哥哥呢,哪有你这样对长辈说话的?”
“一个侍奴而已,谁要把他当哥哥,他也配吗?”祀幽翻了个不显眼的白眼,越想越看沈兰浅不顺眼。
“……”沈兰浅抿了抿唇,只把头垂得更低,让发丝垂下,挡住自己的神情。
萧知遥眼尖得很,只是一瞥便看到她的小侍奴眼中有水光打转,看着可怜兮兮的,想他心里肯定委屈。她皱眉道:“祀幽,你怎么回事?再这么没规矩,这饭也别吃了,本王现在就送你回西暝侯那。”
“……姐姐!阿幽知错了……”祀幽咬咬唇,到底还是老实下来,没再逞口舌之快,只能趁萧知遥给自己夹菜不注意时再恶狠狠地瞪了沈兰浅一眼。
沈兰浅面带浅笑,对他的恶意熟视无睹。
他见过太多的恶意,这位这又算什么呢,倒不如说……他正需要这种恶意。
“妒火”……
次日一下早朝,萧知遥就被女皇派去给各府家主接风。
十一世家各有封地,一般只有每年大朝会时才会召所有家主入京朝拜,不过也并非所有的家主都留在封地,也有几位在燕上京任职,比如沈氏和姜氏。
各府车队出发时间不一,到的时间自然也不同,西暝府和巫氏是最早的一批。两位家主同时驾临,虽然是大事,但也没隆重到需要一位亲王亲自迎接,以往女皇都是派鹿歇去的。
萧知遥想到母皇吩咐这事时看自己那意味深长的一眼,大概猜到了缘由。
——有人偷偷进京的事暴露了呗。
只是她接了西暝府和巫氏的车队,肯定不能厚此薄彼,这次入京的各府家主都得由她去接了。
唉,可真会给她找事做。
萧知遥带着宿殃在城门上等着两府的车队到,老远便看到乌泱泱的车马,没多久便到了城下,派人传了家主令至城门,她确认了车旗上绣着的属于两府的族徽与家主令后就命人开了城门。
两府家主一个骑马,一个坐车,先自家车队一步进了城,皆在萧知遥面前停下。
西暝侯燃欺率先跳下马,爽朗笑道:“靖王殿下,好久不见。”
车帘被掀开,巫氏家主在小侍的搀扶下下了车,也对萧知遥行了礼:“竟劳烦靖王殿下亲自前来,真是令我等倍感荣幸。”
巫氏家主名为巫傒,她身着长袍,戴着兜帽和面纱,长相阴柔,看着柔柔弱弱的,与身旁古铜肤色、身强体壮的燃欺风格截然不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