止间尽显骄矜,他的身份也呼之欲出。
西暝府的琉璃少君,祀幽。
小少君站直了身体,随手把头发往身后一撩,背过手向人群中一步一步走去,看似漫不经心,目光却一直紧紧盯着人群那头的沈侧君,片刻不离。
琉璃少君身份高贵威名远扬,西暝府又强势霸道,众人不明缘由,只能给他让路,不敢挡了他的道,生怕被波及。
“不知少君殿下有何好主意?”沈兰浅拦下想冲到自己身前的小笋,自己与他对视,面带浅笑。
“各位可知道,上林苑有一处果园,每年都会酿造一种果酒,名为‘梨落’。此酒味道轻盈香甜,口感细腻,且浓度很低,并不醉人。”祀幽勾唇,“梨落从不对外出售,专门供给皇宴上的男眷饮用,但本少君询问过这里的管事,陛下这次允许我们品尝,这可是天大的恩典!”
“单单吟诗作对未免太过无趣,要我看,不如就把这酒当作添头,拿来助兴吧。还是和先前一样,中了鼓花的公子即兴发挥,诗词歌赋琴棋书画,随便什么都行,若是大多数人都觉得是佳作,便算过关,若无法让各位满意,那便罚他喝上一杯。有了惩罚,这样大家也会更加用心对待,如何?”
“当然,说是惩罚也并不准确,这梨落酒何其珍贵,寻常人就是想喝也喝不着呢。”
他说完,就见他的贴身小侍领着几个奴侍端着盛了梨落酒的瓷盘过来,哪里是与人商量的姿态,明摆着是要强迫大家参与。
一时间私语声四起,这些少君公子们虽然养在深闺,但毕竟不是谁都有幸能得母亲独宠、无忧无虑,从名门望族出来的郎君,个个都是人精,自然看得出来这位殿下是要针对沈侧君。至于沈氏那二公子,也是个懂得看眼色的,虽然他很想应声看那琉璃少君怎么整沈兰浅,但身边人都不愿,他也不会出这个头,省得坏了名声遭人嫌。
祀幽为人嚣张跋扈,不达目的不罢休,他有意要刁难沈兰浅,谁敢阻拦势必会遭到他的报复,而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西暝府,没有哪家的家主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儿子与西暝府作对。可若是站在他这边,凤后刚刚明显对沈兰浅很是满意,帮他坑了沈兰浅也很可能得罪靖王。而且这种事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是那无辜的池鱼,万一是自己中了鼓花又发挥失常被迫饮酒……
“……这恐怕不太妥当。”沈兰浅蹙眉,“这梨落毕竟是酒,总有人不胜酒力,若是因此御前失仪,谁担得起这个责任?”
“这本就是给男子喝的酒,更何况又不是一定要喝。在座的哥哥都是饱读诗书、才貌双全的贵族公子,咱们这诗情会也没有定死了只能作诗,还怕自己最拿手的才艺不足以令半数人满意不成?”祀幽环顾了一周,语气中充满了挑衅,“还是说是沈侧君怕了,怕被人发现自己担不起这倍受追捧的才子之名,更不配做靖王殿下的侧君?”
这话说的毫不客气,就差直接说你们是不是不行了。
他果真是冲着这个来的。沈兰浅顿时心下了然,只是没想到这位小殿下胆子竟然这么大,如此明目张胆地针对他。
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是冲动傲气,有些性情急躁的公子哪听得了这话,立刻道:“这有什么怕的,来就来!”
另一位公子沉吟片刻也道:“我曾有幸品尝过这种果酒,确实与琉璃少君所说一致,并不醉人,与寻常果汁饮品无二,只是格外珍贵些。仅这一点,诸位倒是可以放心。”
说这话的人是墨氏那位庶公子,墨拂绫,他也是燕上京世家公子中数一数二的才子,在贵子圈中很有名望。
“这……连墨公子都这么说了……”
“而且这是御酒哎,只有大型宫宴上才能见到,我有个兄长曾跟着他妻主参加过前些年的皇宴,每次回府总喜欢跟我炫耀。”
场上渐渐有人意动,说到底他们也只是担心自己会被波及,没人在乎祀幽和沈兰浅的争端,只要这梨落酒不会害自己失仪,加不加上又如何呢。
小笋见此焦急地看向自家主子,这琉璃少君摆明了是要为难他,要是真加上这惩罚,必然会想尽方法逼公子喝酒,可他们公子哪能——
沈兰浅冲他摇摇头,示意他不要作声。
“看来哥哥们也都很想尝尝这梨落酒的味道呢。”祀幽冲沈兰浅扬起一个肆意的笑,“沈侧君不会拂了大家的意吧?难不成真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?”
“……”沈兰浅神色淡淡,“自然以大家的意见为重。”
“主子!”小笋更加惶急,不知道公子突然抽什么风,这怎么能应下呢,万一真出了事……
沈兰浅当然不会对自己没信心,小笋能想到的他也想得到,小少君一看就有备而来,这里头怕是不知道混了多少他买通好的人,他既然拿出了这梨落酒,又毫不掩饰对自己的敌视,今日这酒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躲不掉了。
他只是不解,祀幽为什么会想让他喝这不醉人的果酒?若是冲着让他御前失仪,或惹怒靖王殿下,更甚者可能想害他失贞而来,那应该选更烈的酒才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