燃”,这很奇怪,“燃”这个名字从未出现在他记忆中,“燃燃”究竟是自己还是别人?谢倚澜帮他取假名时用了这个字,是巧合还是故意?
……还是只是同音字?
余灯开始思考:这是问心幻境编出来的虚假场景,还是……他遗失的那部分童年记忆?
可如果这真是他失去的记忆,师尊之后为什么会骗他?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是孤儿,没人知道他的身世?为什么会给他新取了名字,好像要把他跟过往彻底分开?
余灯保持着怀疑,跟着余岁安进了镇子。
路过许多面目模糊的人,余灯感觉这个孩子的身体已经疲惫不堪了,他们才在一处院子前停了下来。余岁安上前敲了敲院门,扬声道:“岑师姐,我带燃燃回来看你们了。”
门内一片寂静。
余岁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,按住了随身的佩剑,绷紧了神经。
余灯这才迟钝地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。
……
另一边,谢倚澜看着闭着眼睛安静站立的余灯,时不时就要探一探他身体的灵力,确认他没有大碍。
在余灯突然停下脚步时,谢倚澜抓住了一点问心幻境的尾巴,但他没办法立刻把它破坏将余灯拉出来,只是很快挣脱了自己的幻境,就这么守在了余灯身边。
他也想过去余灯的识海看看幻境,但是问心问心,本就是考验修士本人的心境,他这个外人进去了反而可能弄巧成拙,只好在这里焦急地等待。
等待。
他已经很习惯做这件事了。毕竟他之前,已经等了三百年。
只是看着余灯紧闭的双眼,还是有点沉不住气。
而在余灯的识海深处,现在已经是一片血红。
余灯不知道其他人的幻境是否也会如此,闻到血腥味后,他其实已经做好了最佳的心理准备,却在余岁安推开门后,突然感觉到这个小小的身体开始崩溃。
这种崩溃是精神上的崩溃,余灯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没看到,又好像什么都看到了。眼睛里一片血红,鼻腔疼痛,脑袋里闪动着令人头晕的无意义的片状光芒,什么都感觉不到,看什么都是血红。
余岁安在叫他的名字,他听不到。地上躺着的人,他也看不到。世界闪烁着变成了黑白的画,唯有眼前的院子一片刺眼的红。
令人作呕的血液,四散的残肢,被啃咬后的肉块,无神的眼珠,裸露着内脏的尸体。
不止一个人。不止是大人。
余灯感觉自己陷入了错乱的噩梦。
等他回过神时,已经回到了熟悉的地方。他看见了熟悉的房间和摆设,知道自己正坐在九霄仙宗自己的房间里。
粉雕玉琢的小孩正担忧地看着他:“……燃燃?”
余灯感觉喉咙滞涩,说不出话来。胸腔里满是血腥味,好像一开口就会呕出内脏。
“你不要怕,”谢倚澜明明也还是个小孩,却努力安慰他,“你师尊去给你报仇去了,坏人不会再来害你了,我会陪着你的。”
小小的谢倚澜伸出右手,模仿长辈安抚他们的样子,试着又慢又轻地摸了摸余灯的头,动作间都是小心和温柔。
脑袋里还浑浑噩噩的余灯突然想起,这只手,刚刚还隔着薄薄的布料,握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。虽然最后被他不给面子地挣开了,但不可否认,在被他拉住手时,余灯心里是有一种安定感的。
他蓦地清醒了过来。
一睁眼看到的还是谢倚澜。
长大后变得寡言少语、冷淡的谢倚澜。
但此时,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脸上却因为见他平安醒来而生出惊喜之色,将谢倚澜近乎完美的脸染上了动人的颜色。
余灯看了一眼他的右手。
“我进了问心幻境。”余灯主动开口,“看到了一些没见过的事情。”实际上看到幻境里的谢倚澜后,他已经确定,那就是他失去的记忆。
“没见过?”谢倚澜心里慌了一下,“问心幻境不是不作假么?”
“对。”余灯凝视着他的眼睛,“所以,你除了裴晋说的事、楚若空的事,是不是还瞒了我其他事情?我失去的记忆里究竟发生了什么?你们是不是联合起来骗了我?为什么要骗我?”
谢倚澜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地就交代出来:“现在我不能告诉你……你只要记住,我不会伤害你。”
余灯闻言更不高兴,话里都带着刺:“你以前也没想过要伤害我,但事实却是,因为你的疏忽,我死了。”
这句话狠狠地扎在了谢倚澜心窝上,后悔和内疚压得他感觉到了窒息,全身的肌肉都僵了,却不知道该怎么办,只能低着头愧疚又无力地道歉:“对不起。”
谢倚澜以前从未在谁面前低三下四过,这大概是第一次。
他的声音很低:“对不起……都是我的错。等一切事情解决,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,只是在你修为没恢复之前,不要赶我走。”
余灯却不放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