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。
威廉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。从他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,他就明白布莱恩心底最深的恐惧。这一点上,他们的确太相像。每当他看见布莱恩哀求的眼神,他仿佛能听见他说,别抛下我,别不要我。
威廉根本无法狠心。三年前让布莱恩离开时,他就是因此动摇;今日想要责备他时,他也正因此罢休。他自嘲地笑了笑,心想,说白了就是自己对他心软,扯他妈这么一大堆理由。
此时,他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沧桑而虚弱的声音,带着笑意对他说:我的儿子,我能猜出来,大概是个小狼崽子。你能把他,带成个安分的普通人,最好不过。但如果不行,就随他去吧,威廉。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路要走,不可强求。
“……所以我看着简自己冲上去,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不管,威廉。你原谅我吧。我下次不会再这么冲动了。”
这谎话说得随口就来,威廉都忍不住笑出了声。布莱恩一愣,还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这话说的你自己信吗,科布里斯先生?我看你不是下次不会冲动,而是下次不会让我知道而已。”
布莱恩还在强行否认,“不不不,不是的,威廉,我……”
“行了。简都亲自让我替她向你道谢了,我还能再说什么。你知道分寸就好。遇事别冲动,多思考后果和影响。”
“我明白了,我会的,”布莱恩重重地点头,忽然话题一转,“威廉,要不你就让我跟着你多学学,怎么冷静做事,怎么思考后果。那我肯定很快就能学会。”
威廉嘴角一勾,觉得这小鬼的脑筋转得可真快,问道,“你期末考试下周就考完了?”
“下周三考完最后一门。”
“这学期的学习怎么样?”
布莱恩扬起笑脸,“这我可不敢松懈。等成绩出来,肯定让你放心。”这倒不是布莱恩吹牛。威廉也知道他之前两年半的成绩确实都不错,这一点上他没什么好多说的。
威廉忽然想到什么,接着问道,“那下周五的球赛之后,你是不是就放暑假了?”
“是的,”布莱恩嗅到一些不同寻常的迹象,“怎么了?”
“哦,没事。下周再说吧。”
布莱恩已经将车开到了家门口。趁车库开门的时间,奇怪地看了威廉一眼,觉得他在故意吊着自己的胃口。但既然威廉不想说,他也就作罢,反正总有一天会知道。
威廉打开车后箱,将自己换下的卫衣拿了出来。早上他已在办公室里换上了自己备用的衬衣。
将近凌晨,客厅的落地灯开着,柔和的暖光灯充满了整个房间。这是安娜留的,她先去睡了,就会给晚归的他们在家里留一盏灯。
威廉略显疲惫地解开自己领口的两颗纽扣,左右动了动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。今天这一天对他来说还真是有些漫长。
他刚踏上楼梯的第一层台阶,就听见紧跟在身后的布莱恩说道,“你今天这么累,我给你按按吧。”
威廉顿了一下,转过身来,从高处看着他向上望的眼睛。也许是光线的原因,他觉得布莱恩的眼神有些过分温柔,过分关切了。威廉心里一动,又想起先前车内那匆匆一眼。他感觉自己今晚多少是有些喝醉了,不然怎么不停生出这种陌生的体验。
但他的身体好像比他的脑袋还要不听使唤。他竟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,在布莱恩的脑袋上胡乱地抓了一把。那喷了发胶的有些僵硬的触感,让威廉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,“看安娜把你打扮的。我看你今晚怎么洗头。”
他说完便转身而走,留下心脏跳得砰砰作响的布莱恩,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出神。
威廉在床上躺了一会儿。按常理说,他早应该困倦得倒头就睡,他反而脑子越躺越乱。越疲惫,反而越容易胡思乱想。
从早到晚,他见了一天的人,警察局的、帮派的、不认识的、熟悉的。他也想了一天的事,从前的、如今的、旁人的、自己的。他无端有种不安的预感,犹如暴风雨之前的宁静,他却说不出来,更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。
想着想着,布莱恩又莫名其妙地闯进他的脑海来,最后定格在了他抓过的,那头喷得油亮的金发上——他脑袋上还有伤口,他自己怎么洗?
思来想去,威廉终于还是敲响了布莱恩的房门。他手里还拿着从厨房找来的防水塑料薄膜。
打开房门的布莱恩眼睛明显亮了起来,同时也有些疑惑,问道,“怎么了,威廉?”
而威廉则在看见布莱恩时愣了一下。因为他只穿了一件灰色的家居裤,正裸着他结实的上半身。他的头发微微湿润,却明显仍是造型的模样。
威廉几乎没怎么见过他的裸体。布莱恩总是穿戴整齐,连夏天运动时也会穿着球衣,因为他不想让旁人看见自己胸口两道很深的刀疤。印象里,威廉也只有当初刚把他带进家门,逼着他洗澡时,才见过。那时他还瘦得皮包骨一样。
如今的布莱恩,身材已经漂亮得可以去竞选男士健美冠军了。宽厚的胸膛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