旁人也就瞧出太子的意思。自然而然的, 楚王府就成了另一个热灶。姬赤华让长寿帮她择人的事儿传入太子耳中, 太子与左右的侍从笑言:“添一壶热茶去御史台处, 给王中丞多添一杯。我们家盼着新儿,近来还是得先请御史台口下积德才是。”
消息兜兜转转落到阿四这边时,已经过了三日, 她和伴读们一并从弘文馆下学闲聊时听王诃说起,她才恍然想起御史中丞是王诃的大母,“为何二姊家里多纳几个人, 御史们都要操心呢?”王诃说:“即使是圣上,后宫的人数也是额定的, 亲王也是如此,这规矩是不能违背的。”阿四听了挠头:“那二姊最近见了这么多的人,御史台弹劾她的奏疏不会都堆成山了吧?”在阿四朴素的观念里,挨骂总是不太好的, 皇帝也会在乎名声,更不要说姬赤华了。王诃坐等讲学的先生离开, 低声和小伙伴分享:“这事我听大母提到过一嘴,楚大王曾来御史台交代过,说她只是和旁的人交交朋友。事关子嗣,她不愿轻易决定,所以会有年的热闹。”“这未免太有趣了些,”阿四眼睛发亮,“等旬末,我们也一起去楚王府逛逛,瞧瞧近来鼎都都时兴什么样的小郎。”没说两句,谢大学士就拿着书本走进门,开始新的一堂课。弘文馆内的先生大都是朝堂中的大员兼任,一直以来都处于一种师傅多、学生少的状态。同进度的孩子凑在一处,阿四的课堂上,同窗就是她的伴读。先生们上课也不拘一格,除了必须达成的类似于“今日记下十五个生字”这种任务,先生们讲学并不拘束,内容说到哪儿算哪儿,更多的时候是先生配合阿四天马行空地走。谢大学士顾及阿四年幼,授课内容并不繁杂,大都是讲故事一般,留的习作也是一个时辰内能结束的。她大致讲完一篇蒙学,就空出时间问阿四:“四娘还有什么想问的么?”阿四打小就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,立刻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归,大致上先介绍楚王府最近的盛况后她说:“人人都说楚王阿姊是想选一个绝世的美人,可何种模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美人呢?”谢大学士有些诧异,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:“受青睐的人。”阿四本以为会得知一些谢师傅对审美的观点,有些失望地说:“噢,谢师傅是说,只要是楚王阿姊喜欢的,在她看来就是美人吗?”“差不多吧,”谢大学士笑道,“什么样的人是美人,这个问题百人百答,真正的答案只在于选择的那个人。楚大王想要的是一个美人,旁人就要猜测,她想要的是容貌上的美色,还是品德上的无暇,亦或是才华上的熠熠生辉,这些都可以称为美人。”这可太宽泛了,就阿四看来,姬赤华肯定选一个面面俱到、五角俱全的人。当然了,也可能是很多人。阿四嘿嘿笑:“那么,谢师傅眼中的美人是什么样的?”谢大学士不动声色地瞥阿四,给出毫无破绽的答案:“在我看来,圣上是美人,四娘是美人,具是我心中完美的人。圣上是英明神武的君主,因圣上我才能站在弘文馆里传道,而四娘是我的学生,无一不好。”谢大学士和当今皇帝是千里马和伯乐的关系,她眼中的美人是皇帝不奇怪。将君主比喻为美人的诗句可太多了,《楚辞》就是其中的老祖宗。至于阿四,她是可望又可及的未来。只要是皇帝拥趸,就没有不喜欢阿四的。阿四的脸皮在经年的夸赞中锻炼出堪比宫墙的厚度,不但接受了谢师傅的表白,甚至还能进一步追问:“不算阿娘,单论样貌,谢师傅觉得目前鼎都中哪个小郎最美?”谢大学士说:“安图县公和亲之前是安图县公,往后是楚大王选出来的小郎,四娘再耐心等一些时日就能见分晓了。”姬难长了一张偏文弱的脸,不难看但也称不上什么绝色,他浑身上下最出彩的点就是晋王的孩子。谢大学士这话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阿四,她眼中的“美”是完全可以和权势挂钩的。谁家长辈更有能为,谁就更美!谢师傅真是一位实在人,各方面都是。阿四倒是升起一点恶趣味:“那我要是去找楚王阿姊,让她专门择丑男为一等,那谢师傅依然觉得楚王阿姊选出来的人是美人吗?”这是孩子气的话。听到这话的先生和学生们齐笑起来。谢大学士也忍不住笑:“哪里会有人专门给楚王送一丑男呢?能迈进楚王府的人,就不会有丑陋的。科举都要选一选容貌,更何况选美?”阿四不服输道:“那我就去专门找一个,不一定要丑,但普通总是有的。”“那就可怕了,今后鼎都走在街上的小郎大都要学着那个普通的“美人”模样了。”谢大学士甚至鼓励阿四去试试,“不过,听来的道理总是没有亲自试出来的有趣,四娘不如就去楚王府玩一趟,回来交一篇文章。”阿四听出话中的活扣,从座位上唰地站起,兴高采烈地问:“那我下午的课就不上了?”谢大学士含笑点头:“弘文馆后院的竹子长高不容易,四娘午后就不要去糟蹋了,走正门出去吧。明日记得带着习作来。”只要得了允许,阿四才不管谢大学士偶尔的阴阳怪气,随手描画刚才新学的生字,然后将描红偷偷塞进闵玄璧的手里。闵玄璧的勤奋还是有点用的,经过长久地锻炼,终于可以模仿阿四的字迹,刚刚好符合阿四的要求。垂珠对此有些不安:“四娘不如将习作交给我们来写,闵小郎虽然年纪尚小,但四娘的字迹叫人学了去总归是不好的。”阿四大大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