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节未注意。刘邦先环顾了下首,韩信在左下座,萧何、张良、郦食其等俱在。他感到一阵安心。他开口道,“如今局面,不消多言了。”
“诸侯之中倒向非楚即汉。向楚者多。无论哪方,都该逐个消灭,以防生后顾之忧。大将军,你以为呢?”
韩信犹豫片刻,道:“大王,消灭一个诸侯,自然易如反掌。然而唇亡齿寒,臣担心消灭后,激起其他诸侯的誓死抵抗。”
刘邦嗤的笑了,“将军意思,是担心他们联合抗我?”
“未必无此可能……先秦,正是由此而灭。”
“不,将军。”刘邦摆了摆手,“如将军所说,先秦已灭。天下早已不是暴秦的时代。那些家伙们,只会隔岸观火,冷眼旁观。说不定还暗自窃喜呢。”
“彭城一战,还揭示的不够清楚么?”
韩信默然,而后道:“尽管如此,可臣担心项王。我们逐一剿灭诸侯,项王绝不会坐视不理。”
刘邦目光微动,“这倒是。倘若这般……我们反倒孤立无援了。”
韩信咽了咽唾沫,道:“因此臣建议,坚守荥阳城!”
“坚守……荥阳城?”
“荥阳城防坚固,粮草充足。以此地抵抗项王,不是难事。然而齐国反叛,钟离昧受阻。项王已率军去了齐地,要让他调转兵锋,却要费思量了。恐怕只有……”
众人面面相觑。
刘邦略一思索,“我当诱饵是吧。诚然,倘若我不撤军而死守荥阳,项羽自视我为眼中钉。非除之后快不可。”
“大王,”张良作揖道:“臣以为此计太险,稍有不慎,恐会钩饵皆失。”
韩信攥紧了手,他又何尝不知道此计太险?但为了大王能取得天下,攻占诸侯,也唯有这个法子了……
刘邦拍了下桌案,颇有些咬牙切齿道:“军师不甚了解项羽。于他而言情仇大过生命,我在荥阳,他必会疯扑上来。到那时——”
“将军,你就踏踏实实地讨伐各路诸侯!”
“不过……”刘邦转过头,“项王有盖世之勇,万一荥阳告急,将军征讨他方,是否能来救?”
韩信抱拳,声音铿锵,“臣誓死保护大王!”
刘邦笑了笑。
郦食其此时道:“大王,魏王豹假借回魏地探视,在临晋渡摆下阵势,公然抗我汉军。”
刘邦哼笑,“彭城失手的时候,他便没有派过一兵一卒。此人是个麻烦,眼下既然要集中对抗项羽,还得先稳住他。”
“臣愿为说客。”
“哦?有把握么?”
“不妨一试。如若能成,多少可减些伤亡。”郦食其道。
“我看是悬。魏豹左右摇摆……”刘邦叹了口气。“先试试吧。郦先生,你带使团前往魏地,将军你跟着一道去。魏王豹如果不从,你便出兵灭魏!”
“是!”
“好了好了,退下吧。”
升帐议事完毕,便是点卒点将,收拾兵马。
兵贵神速,外交同是。魏王夹在楚汉之间,魏地是汉军东出的门户。稍有拖延,魏豹便可能被项王拉拢过去。
相见不过一二日,就又分别。韩信领兵出发,心中不舍,隐隐担忧。他走后,毕竟是项王亲自来攻荥阳……
刘邦站在原地目送,轻声道,“将军此去安心。我静候佳音。”
“必不负大王所托!”千言万语在心头,时间紧迫。韩信只能说了这么句承诺,边策马边回头望。他看见汉王的衣角在风中翻动,玄色大氅下不时露现一窄红袍。
汉王的身影越来越小,最后消失在地平线。
韩信怅然地收回目光,重振精神。身边军旗猎猎,红帜飘扬。
此行,必不负所托。
如起先所料,魏豹臣服于项王,郦食其劝降失败。虽然失败,却将情况摸了个透彻。魏军领兵将领为柏直,骑将为冯敬,步将为项它。刘邦命韩信为左丞相,派灌婴、曹参同往,闻言不再担心。魏将之能,远不及这三人。
“统兵的将领既不是周叔,柏直不过竖子。此役,不足为惧。”韩信说,微笑起来。知己知彼百战不殆。黑夜里他望着河边一排明耀火光,一一下了吩咐。
临晋渡两军隔岸对峙。汉军排列船只,增设疑兵,仿佛下刻便要渡过黄河,决一死战。然而在无人顾及的北面,曹参悄悄率一支军队坐木罂缻渡河发动奇袭,扑向守军后方。守军大乱,韩信趁机带兵前后夹击,彻底击溃。
魏地尽收。
汉军长驱进入王宫。魏豹却不在。这位兵败待俘的王没有自刎的勇气,也无绝路逢生的天机,逃跑至半路便被生擒。抓到魏豹后,韩信打量他们一家。魏豹跪伏在地,瑟瑟发抖,口中求饶不停。
“饶我一命……本王愿奉上所有……”
“魏地都是汉王的了!你已不再是王。还有话就去和大王说吧。”韩信说着,看向一旁。
魏豹的妻子薄氏不言不语。相比